「带着这个，」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，「就当……是护身符。」

林浅的指尖抚过冰凉的戒圈，突然想起三年前在民政局，他也是这样把东西塞给她，只是那时的他，眼神里满是冰冷和疏离。

病房门被推开，护士进来换药，看见两人紧握的手，笑着说：「陆先生刚才昏迷时还在喊你的名字呢，说什么『别碰那片羽毛』。」

林浅的心猛地一沉。羽毛？是档案馆里那根沾着指纹的毒羽毛，还是……

她突然想起顾衍之副驾驶座上的李娜，耳垂上的蝴蝶耳环泛着金属光——那不是普通的耳环，是枚伪装成饰品的微型注射器，针头的形状，和毒羽毛根部的划痕完美吻合。

第四届萤火虫翅膀上的荧光粉

废弃萤火虫保护区的铁丝网锈得掉渣。林浅穿过齐腰的杂草，手里拎着个黑色公文包，里面装着加密的设计稿u盘，还有那枚紫罗兰翡翠——她故意把它露在外面，当作诱饵。

夜幕像块浸了墨的绒布，缓缓覆盖下来。草丛里传来细碎的虫鸣，偶尔有萤火虫飞过，翅膀上的荧光在黑暗中划出短暂的弧线。林浅的指尖捏着那枚铂金戒指，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镇定了些。

「你果然来了。」顾衍之的声音从了望塔传来，带着回音。

林浅抬头，看见他站在塔顶的平台上，身边站着李娜，手里拿着个玻璃罐，里面装着密密麻麻的萤火虫，翅膀上的荧光比正常的亮得多，泛着诡异的蓝绿色。

「我爸临终前见了谁？」林浅仰头喊道，公文包紧紧抱在怀里。

「上来就告诉你。」顾衍之笑了，指了指塔下的铁门，「别耍花样，这里到处都是我的人。」

林浅深吸一口气，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。了望塔的楼梯积满了灰尘，每走一步都扬起呛人的粉末。她扶着锈迹斑斑的扶手，突然注意到台阶边缘有荧光粉——和玻璃罐里萤火虫翅膀上的一样，显然是有人刻意撒的。

到了塔顶，顾衍之果然信守承诺，打开了手里的平板电脑，屏幕上是段模糊的视频：父亲坐在辆黑色轿车里，对面的人戴着口罩，只能看见他手腕上的蝴蝶胎记，和顾衍之的一模一样。

「他是我爸，顾振雄。」顾衍之关掉视频，「出狱后他想重新做珠宝生意，找你爸合作，被拒绝了，所以才……」

「所以你们就杀了他？」林浅的声音发颤。

「是他不识抬举！」李娜突然尖叫起来，手里的玻璃罐晃动着，萤火虫撞得罐子叮当作响，「你爸不仅拒绝合作，还想报警抓我们！顾总好心放他一马，他却到处说我们用毒羽毛！」

林浅的目光落在李娜的耳环上，针头已经悄悄露了出来：「你们抓周师傅也是为了这个？」

「老东西知道的太多了。」顾衍之的眼神变得狠戾，「他不仅帮你爸研发无毒配方，还知道我们在暗网卖毒羽毛的事。今天，正好让你们师徒团聚！」

他打了个响指，塔下突然传来摩托车引擎声。林浅冲到栏杆边往下看，张野的车被几辆越野车围住，显然是中了埋伏。

「别指望有人来救你了。」顾衍之步步紧逼，「把设计稿和翡翠交出来，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。」

林浅突然笑了，打开公文包，却不时拿出u盘，而是将那枚紫罗兰翡翠狠狠砸向了望塔的探照灯。玻璃破碎的瞬间，她抓起桌上的玻璃罐，将萤火虫朝顾衍之泼去。

蓝绿色的荧光粉沾满了他的西装，在黑暗中像只发光的怪物。李娜尖叫着去抓萤火虫，却被林浅一脚踹倒，耳环掉在地上，露出里面的毒针。

「这就是你们杀我爸的凶器吧？」林浅捡起毒针，对着顾衍之，「上面的指纹，和档案里的一模一样！」

顾衍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，突然从怀里掏出把刀，刺向林浅的胸口。她下意识地后退，后背重重撞在栏杆上，那枚铂金戒指从手指滑落，掉进塔下的草丛里，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三花猫突然从塔顶的破窗窜进来，跳到顾衍之的肩上，尖利的爪子狠狠抓向他的脸。他惨叫着后退，刀掉在地上，正好插在李娜的脚边。

「抓住她！」顾衍之捂着流血的脸，嘶吼着下令。

林浅趁机冲下楼梯，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她在塔底的草丛里摸索着那枚戒指，指尖突然被什么东西划破——是片点翠羽毛，靛蓝色的，根部沾着新鲜的血迹，和档案馆里的那根一模一样。

第五届刀痕与羽毛的完美吻合

林浅跑出了望塔时，才发现自己的手臂被划伤了，血滴在草地上，像极了萤火虫翅膀的荧光。她沿着荧光粉的痕迹往前跑，突然撞到个坚实的胸膛。

「浅浅！」陆沉的声音带着喘息，他穿着病号服，外面套着件不合身的外套，显然是偷偷从医院跑出来的，手里还攥着那枚从草丛里找到的铂金戒指。

「你怎么来了？」林浅的声音发颤，眼泪突然掉了下来。

「我不放心。」他紧紧抱住她，腹部的伤口因为剧烈运动裂开，血浸透了病号服，「张野已经报警了，再坚持一下。」

两人刚要往保护区外跑，顾衍之和李娜就追了上来，身后还跟着几个手持钢管的保镖。「抓住他们！」顾衍之的脸被猫爪抓得血肉模糊，眼神像要吃人。

林浅突然想起父亲生前说过，萤火虫保护区的地下有废弃的防空洞，是以前备战时挖的。她拉着陆沉钻进旁边的灌木丛，果然找到个被杂草掩盖的洞口。

防空洞里漆黑一片，只有手机的手电筒发出微弱的光。林浅扶着陆沉往前走，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，每走一步都要停顿一下，显然是胃痛得厉害。

「你先走，」陆沉靠在洞壁上，推了推林浅，「我能拖住他们。」

「要走一起走！」林浅的声音很坚定，从帆布包里掏出那片沾血的点翠羽毛，「你看，这片羽毛的刀痕，和你书房暗格里那把折叠刀的刀刃完全吻合！」

陆沉的瞳孔骤然收缩：「你早就发现了？」

「在档案馆看到指纹时就猜到了。」林浅的声音很轻，「顾衍之是用你的刀杀了我爸，再把刀放回你的书房，想嫁祸给你，对不对？」

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，血滴在那片羽毛上，红与蓝交织，像极了她设计稿里凤凰涅盘的图案。「对不起……浅浅……」

「别说对不起。」林浅握住他的手，「我们一起出去，让他们付出代价。」

防空洞的深处传来脚步声，顾衍之的声音越来越近：「陆沉，我知道你在里面！你以为躲得掉吗？你的胃癌已经晚期了，就算今天不死，也活不了多久了！」

林浅的心猛地一沉，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沉。他的脸色苍白如纸，却只是笑了笑，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进她手里——是枚点翠胸针，和她抵押给赌石摊的那枚一模一样，只是凤凰的眼睛嵌着两颗极小的钻石，在黑暗中闪着光。

「这是……」

「用你爸留下的那块翡翠做的。」陆沉的声音很轻，「本来想在你生日那天送给你，现在看来……」

他的话没说完，就被顾衍之的吼声打断：「找到他们了！」

手电筒的光束照在两人脸上，顾衍之拿着刀，一步步逼近：「今天就让你们这对苦命鸳鸯，下去陪林国栋！」

林浅突然将那片沾血的羽毛狠狠掷向顾衍之的脸，趁着他躲闪的瞬间，拉着陆沉往防空洞的另一个出口跑。身后传来李娜的尖叫和钢管落地的声音，显然是警察到了。

跑出防空洞时，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。林浅扶着陆沉站在晨光里，看着远处闪烁的警灯，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平静。

「陆沉，」她将那枚铂金戒指重新戴在他的无名指上，「等你病好了，我们一起去缅甸赌石，好不好？」

他笑着点头，握紧了她的手。三花猫从防空洞里跑出来，嘴里叼着那片沾血的点翠羽毛，轻轻放在林浅的脚边。阳光照在羽毛上，刀痕与血迹在晨光中清晰可见，像一道愈合的伤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