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4章“林浅的‘认亲之旅’”
第一节:祭品里的时光印记
周日清晨六点,林浅的卧室还没亮透,书桌上却已摆开了一排物件:一碟泛着甜香的桂花糕、半瓶父亲生前爱喝的龙井、一本泛黄的《珠宝设计基础》,还有一枚用丝绒盒装着的“和解”主题胸针——那是赵坤临终前托人转交的,父亲未完成的遗作。
林浅坐在桌前,指尖轻轻拂过胸针的轮廓。胸针主体是两片缠绕的银叶,叶尖本该镶嵌蓝宝石,却只留下两个细小的凹槽,像父亲未说完的话。她想起父亲生前总说“设计要留三分余地,给未来留念想”,如今这未完成的胸针,倒成了她与父亲之间最珍贵的羁绊。
“咔嗒”一声,房门被轻轻推开,陆沉端着两杯温牛奶走进来,身上还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,发梢带着刚睡醒的柔软:“怎么起这么早?昨晚不是说好了今天晚点出发,让你多睡会儿?”
林浅抬头,眼里还带着未散的水汽,却笑出了两个梨涡:“想给爸准备点他爱吃的,这桂花糕是巷口张奶奶做的,爸以前总说‘张奶奶的糕,甜得不腻人’,我早上特意去排队买的。”
陆沉把牛奶放在桌上,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一块折叠整齐的蓝布——那是林父生前用来包设计稿的旧布,边角已经有些磨损,却洗得干干净净。“我找张阿姨把这块布熨好了,一会儿用它包设计稿,爸看到肯定高兴。”他拿起桌上的龙井,仔细看了看生产日期,“这茶还是去年的明前茶,要不要我再去买罐新的?”
“不用,爸不挑这个。”林浅摇摇头,伸手握住陆沉的手,“他以前总说‘茶是心意,不是价钱’,只要是我带的,他都喜欢。”她把“和解”胸针放进丝绒盒,再放进蓝布包:“对了,把爸的那本设计稿带上,我想跟他说说,我们把他的‘自然系列’设计,改成了环保点翠的款式,上个月刚出了样品,很受欢迎。”
陆沉点头,小心翼翼地把设计稿放进背包——设计稿的封面已经泛白,封面上是林父手画的一片枫叶,旁边写着“浅浅的第一本设计书”,那是林浅十岁生日时,父亲亲手做的礼物。他记得第一次看到这本设计稿时,林浅说“这是爸教我画画的开始”,如今带着它去见林父,也算完成了一场跨越时光的“汇报”。
早上八点,两人收拾好东西,驱车前往城郊的墓园。后备箱里,除了祭品,还有一个小小的竹篮,里面装着清理墓碑用的抹布、小铲子,以及一束白色的雏菊——林浅说“爸不喜欢太艳的花,雏菊干净,像他画的白梅”。
第二节:路上的时光回溯
车子驶出市区,沿着环城公路往郊外走。路过老城区时,林浅突然指着窗外:“你看,那就是爸以前的工作室!”
陆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,街角处有一栋两层的老楼,墙面爬满了青藤,二楼的窗户上还挂着一块木质招牌,上面刻着“林氏设计”四个字,字迹虽有些磨损,却依旧能看出笔锋里的力道。“要不要停下来看看?”他放缓车速,轻声问。
林浅点头,眼里闪着光:“想,好久没来了。”
车子停在老楼前,两人下车走进巷口。巷子里的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,两旁的老槐树还和以前一样,枝桠伸到墙头,落下细碎的阴影。林浅走在前面,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:“小时候爸总带我来这里,每次路过这家包子铺,都会给我买个肉包,说‘吃饱了才有力气画画’。”她指着巷口的一家小店,“你看,包子铺还在,就是老板换了,以前是张爷爷,现在是他儿子。”
陆沉跟着她的脚步,听她讲小时候的事:“有一次我在工作室里打翻了颜料,把爸刚画好的设计稿弄脏了,我以为他会骂我,结果他只是笑着说‘没关系,我们再画一张,这次浅浅帮我调颜色好不好’。”林浅的声音带着笑意,眼里却泛起了泪光,“那时候我不懂,为什么爸总把设计稿看得比什么都重,后来才知道,每一张设计稿里,都藏着他对珠宝的热爱,对我的期待。”
陆沉伸手,轻轻握住她的手,指尖摩挲着她的指节——她的手指因为常年握画笔,指腹有一层薄茧,却格外温暖。“爸肯定很骄傲,”他轻声说,“骄傲你长成了这么优秀的设计师,骄傲你完成了他没做完的事,骄傲你找到了能陪你走下去的人。”
林浅靠在他肩上,吸了吸鼻子:“以前我总觉得,爸走了之后,我就没有依靠了,直到遇到你,才知道有人陪着的感觉,真好。”
两人在巷子里待了十几分钟,林浅还去包子铺买了两个肉包,说“一会儿带给爸,虽然他吃不到,但我想让他知道,我还记得他的习惯”。离开时,她回头看了一眼老工作室的窗户,阳光落在木质招牌上,“林氏设计”四个字泛着淡淡的光,像父亲温柔的目光。
车子重新上路,林浅把肉包放进背包,靠在副驾驶座上,看着窗外的风景。陆沉打开音响,放了一首舒缓的钢琴曲——那是林父生前最喜欢的曲子,上次整理父亲遗物时,在旧cd机里找到的。轻柔的旋律在车厢里流淌,林浅的心情渐渐平复,嘴角也露出了浅浅的笑意。
第三节:墓碑前的心里话
上午十点,车子抵达墓园。墓园坐落在半山腰,周围种满了松柏,空气里带着松针的清香。林浅提着祭品,陆沉背着背包,沿着石阶慢慢往上走。石阶两旁的草坪上,散落着几束野花,阳光透过松枝的缝隙,在石阶上洒下斑驳的光影。
“快到了,就在前面第三排。”林浅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墓碑,脚步加快了些。
墓碑是浅灰色的大理石,上面镶嵌着一张黑白照片——林父穿着浅蓝色的衬衫,笑容温和,眼神里满是对生活的热爱。墓碑的正面刻着“林敬之之墓”,下面还有一行小字:“一生热爱,半世匠心”,那是林浅特意选的碑文,她说“这是爸一生的写照”。
林浅放下祭品,先拿出抹布,仔细擦拭墓碑上的灰尘。陆沉在旁边帮忙,用小铲子清理墓碑周围的杂草,动作轻得像怕碰疼了什么。两人默契配合,没一会儿,墓碑就变得干干净净,连照片上的灰尘都被擦得无影无踪。
“爸,我来看您了。”林浅蹲在墓碑前,把桂花糕放在石台上,又倒了一杯龙井,“这是您爱吃的桂花糕,张奶奶做的,还是以前的味道;这是您爱喝的龙井,我特意留的去年的明前茶,您尝尝。”
她从背包里拿出那本泛黄的设计稿,轻轻放在石台上,指尖拂过封面的枫叶:“爸,您还记得这本设计稿吗?这是我十岁生日时,您给我做的,您说‘浅浅要做个有匠心的设计师’,现在我做到了。我创立了自己的品牌,叫‘浅沉’,‘浅’是我,‘沉’是陆沉,就是我身边这个人。”
林浅侧身,拉过陆沉的手,让他蹲在自己身边:“爸,他叫陆沉,是个很好的人。您还记得当年的车祸吗?是他陪我一起找到真相,帮您洗清了冤屈;您喜欢的非遗技艺,我们一起推广,做了‘非遗新生’系列,用环保点翠代替了翠鸟羽毛,既保留了传统,又守住了良知;您未完成的‘和解’胸针,我们把它放进了‘浅沉’的非遗展柜,让更多人看到您的设计,您的匠心。”
陆沉看着墓碑上的照片,眼神郑重而真诚。他深深吸了口气,缓缓弯下腰,对着墓碑深深鞠了一躬——鞠躬的幅度很大,停留了足足三秒,像是在传递一份跨越生死的承诺。直起身时,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却格外坚定:“叔叔,我是陆沉。谢谢您把浅浅带到这个世界上,谢谢您教会她善良、勇敢、有匠心。以后的日子,我会替您照顾好她,陪她完成您的遗愿,让‘林氏设计’的理念,让非遗的技艺,被更多人知道、喜欢。我不会让她受委屈,不会让她孤单,会像您一样,把她放在心尖上疼。”
林浅看着陆沉,眼泪忍不住掉下来——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陆沉在别人面前流露出这样的脆弱与真诚,也是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,这个男人,是真的想陪她走完一生,想替父亲守护她。她伸手,轻轻擦去陆沉眼角的湿润,笑着说:“爸,您听到了吗?他会陪我好好走下去的。”
第四节:野花与老同事的惦念
就在两人准备收拾东西离开时,林浅突然发现墓碑左侧的草丛里,放着一束用麻绳捆着的小雏菊——花瓣上还带着晨露,显然是刚放不久的。
“这是谁放的?”林浅弯腰拿起雏菊,疑惑地看向四周。墓园里很安静,除了远处的几个扫墓人,没有其他人。
陆沉接过雏菊,仔细看了看:“麻绳是手工搓的,花瓣也没有损伤,应该是认识叔叔的人放的,可能是老同事?”
林浅心里一动,突然想起父亲生前的老搭档——陈叔。陈叔以前和父亲一起在国营珠宝厂工作,后来父亲开了工作室,陈叔也常来帮忙,林浅小时候总叫他“陈伯伯”。父亲走后,陈叔还来看过她几次,后来因为搬家,就断了联系。
“会不会是陈叔?”林浅拿出手机,翻出通讯录里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——那是陈叔以前的手机号,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打通。她犹豫了一下,还是按下了拨号键。
电话响了三声,就被接了起来。听筒里传来一个略显苍老,却依旧熟悉的声音:“喂,哪位?”
“陈叔,是我,浅浅。”林浅的声音带着激动,“您……您是不是去看我爸了?墓碑前的雏菊,是您放的吗?”
电话那头的陈叔愣了一下,随即传来惊喜的声音:“浅浅?真的是你!我还以为这个号码早就不用了呢!对,雏菊是我放的,今天早上刚去的,想着你爸喜欢干净,就给他带了点小雏菊。你也去看他了?”
“嗯,我和陆沉在一起,刚到没多久。”林浅看了一眼陆沉,笑着说,“谢谢您,陈叔,这么多年了,您还记着我爸。”
“怎么能不记着?”陈叔的声音带着感慨,“我和你爸一起共事二十年,他这个人,心细、手巧、还热心肠。以前在厂里,谁要是设计遇到难题,他都主动帮忙;谁家里有困难,他也偷偷接济。我现在开了个小的珠宝维修店,还常跟徒弟们说你爸的事,说‘做珠宝,先做人,再做手艺’,这是你爸教我的。”
林浅的眼眶又热了:“陈叔,您现在在哪里?有空我们想拜访您,跟您聊聊我爸,聊聊他的设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