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邓布利多最终宣布“现在,时间不早了,让大家明天精神抖擞、头脑清醒地走进课堂非常重要。去睡觉吧!快跑!”时,我几乎是立刻就从斯莱特林的长桌边站了起来。柔软的布料从膝上滑落,我没有丝毫留恋身后依旧嘈杂的、关于三强争霸赛和年龄限制的议论。
那股萦绕在穆迪教授身上的熟悉感,像一根细小的尖刺,扎在我的感知里,不疼,却无法忽视。我一向信赖自己的第六感,它曾在无数关键时刻给予我警示或指引。这一次,也绝不会是空穴来风。我必须弄清楚这感觉的源头。
我随着开始移动的人流走向礼堂大门,脚步不急不缓,却带着明确的目的性。目光在攒动的人头中搜寻,很快便锁定了那个安静走在稍前方的身影——西奥多·诺特。他总是不显山不露水,却又恰好出现在我需要交流的范围内。
我加快几步,自然地走到他身侧,与他并肩走在略显拥挤的门厅里。周围是喧闹的讨论和级长们催促的声音,我微微侧过头,压低声音,确保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:
“西奥多,”我开口,声音平稳,听不出太多情绪,“你以前见过穆迪教授吗?”
我的目光落在他的侧脸上,观察着他最细微的反应。西奥多家族作为古老的纯血统家族之一,或许对魔法部这位着名的(或者说臭名昭着的)前傲罗有更多了解,哪怕只是通过传闻或家族的只言片语。
西奥多的脚步未停,甚至连偏头的幅度都很小,只是眼角的余光扫了我一下。他沉默了片刻,像是在回忆,又像是在斟酌措辞。
“没有亲眼见过。”他最终回答道,声音同样低沉平缓,“但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事。‘疯眼汉’穆迪,魔法部历史上最出色的傲罗之一,也是……最偏执的一个。据说他看谁都像黑巫师,家里的茶杯都要用咒语检查三遍。”他的语气里没有褒贬,只是在陈述事实。
“他退休后几乎从不出门,我父亲提起过他,说他把自己关在布满防御咒语的房子里,靠养老金和……嗯,显然还有他随身携带的东西过活。”他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,显然也注意到了穆迪那个形影不离的酒瓶。
这些信息与我之前听闻的并无二致,但并未提供那丝熟悉感的线索。
“为什么问这个?”西奥多终于转过头,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探究,“他让你感到……不安?”
“不安?”我轻轻重复,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、意味不明的弧度,“不完全是。只是觉得……有些熟悉。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。”
西奥多没有再追问,只是点了点头,表示他听到了。我们随着人流走下通往地窖的阶梯,周围变得昏暗、安静下来。石墙上的火把将我们的影子拉长,扭曲地投在冰冷的墙壁上。
他没有提供答案,但这在意料之中。有些谜题,终究需要自己去解开。
而那位新上任的、带着一身谜团和一只疯狂魔眼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,无疑已经成了我霍格沃茨四年级待办事项清单上的首要观察目标。那点莫名的熟悉感,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,涟漪已经荡开,至于最终会惊起什么,只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。